從德國包浩斯到香港文物建築保護

「...包浩斯不只是一間學校，它是一個社區、一種靈性運動、一道街擊藝術多種形態的大門、一所哲思中心，與伊壁鳩斯花園（Garden of Epicurus）不相伯仲。」

Tome Wolfe（從包浩斯到我們的家1981）

我在農曆新年期間往德國遊覽時，走訪了一些於96年被聯合國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單，位於迪索（Dessau）及威瑪（Weimar）的包浩斯風格建築，包括依據始創人Walter Gropius（1883-1969）理念，功能先於形體Form follows Function、於1925-26年建成的Bauhaus Building﹕玻璃、鋼鐵、混凝土、軸輪；藝術、科技、實用性沁溢圓融，可譽為現代生產工業文化的樣版；另外還有他為自己及藝術家朋友如Moholy-Nagy、Wassily Kadinsky、Paul Klee設計的居所／工作間Masters' houses（可惜週一閉館，只能看外貌）及現存包浩斯風格最大的住宅建築群Torten Estate。

雖曰工業面向現代，但親人性強、採光良好、耗能低。在香港，較具明顯包浩斯風格的建築是中環大會堂、舊中央街巿、皇后大道東灣仔街巿，前者是維港沿岸我最喜歡的一幢建築，單是那裏外通透的樓梯、清澄、明亮、靜謐；皇后碼頭承載殖民時期歷史及大眾「遊船河」的回憶，它和大會堂、皇后像廣場及其所貫連的公共空間為互相銜接的整全建築群，不可分割。

這些平實的建築植根於五、六十年代的一種堅穩不移、知足常樂、摒棄階級分野、廉潔的香港精神印記，是一種超越淺薄的「懷舊」觀點，甚至集體回憶的人文情愫。

殖民時代起始的政府總部建築，平易、親和，平日不時亦見長者庶民前往請願。隨著高舉強政勵治的候任政府班底遷至新建摩樓，象徵「君臨天下」的建築語彙呼之欲出，其意念與仿維多利亞時期風格的新天星碼頭一脈相承﹕英國維多利亞年代正是君臨天下、強政勵治、固執守舊的思維象徵。我想起在前東柏林區，當時隸屬希特拉政府奇蹟地逃過二次大戰蹂躪的海軍總部，在空間建構上令人望而生畏，於怖慄中油然產生莫名的膜敬感，但儘管那是盲目的。

一個城巿及政府應具胸襟、安全感、自信及勇氣去面對歷史（保護文物古蹟），擁抱富美感、具創意的現代「有機」建築，支持本地建築事業，而不是以經濟發展之名去剝奪、毀滅，再用令人貽笑大方的「仿古」建築，或屏障式、聚結污染懸浮粒子、過度損耗能源，千篇一律的玻璃幕牆高樓，欲蓋彌彰

"「有用」不單指物質，亦包括人民情感生活的滿足，經濟本身永遠不會獨自「有用」，它極其量只是一種朝向有意義目標的手段。由此，一個所謂理智概念，只可在能豐富我們生命上才可說得上用處。"

Walter Gropius 1929

　陳嘉麗
康姿堂創辦人
精進有機生活美學推動者